第五十一章亲自接人

    坤宁宫里
    “咳咳咳！”
    皇后猛咳过后，洁白的手帕上出现一点殷红。
    遇春和逢夏在旁边看着早就红了眼睛，皇后自己反倒是习以为常，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娘娘。”
    遇春开口就哽咽了。
    皇后接过逢夏端过来的茶碗漱口，漱完口嗓子里那股难闻的铁锈味终于冲淡了些。
    “今日慈宁宫请安如何？”
    皇后淡声问，她近来身体每况愈下，这几日就免了妃嫔来坤宁宫请安。
    太后礼佛回宫已经几日了，她精神不济也就第一天在宫门口迎接后去慈宁宫里坐了会儿。
    “听说太后赏赐了柳贵人一串珊瑚手钏，还特意让人送到了柳府去。”
    遇春说话时神色轻蔑，显然是极其瞧不上这柳贵人的做派。
    这个柳贵人也不是别人，正是柳茵茵。
    她如今虽然伤重还在家里养伤，但却不知怎么的入了太后的眼。
    太后礼佛回宫的当天皇上黑着脸从慈宁宫出来不少人都瞧见了。
    但第二日圣旨就到了柳府，特赐封柳茵茵为贵人，只待到时候养好伤就直接进宫。
    现在这人还没进宫，就总隔三差五的做些荷包、点心这些小玩意送到慈宁宫讨太后欢心。
    这副急不可耐要进宫的做派也是让人不喜。
    皇后闻言，盘着手里的佛珠起身，温声道：“秀女还有半月就要进宫了，到时候派几个得力的嬷嬷过去教导，这宫里都是老面孔，该有些新鲜的了。”
    遇春和逢夏小心应是。
    日子一晃眼就过去了半月，
    苒玉他们不提醒阿知都还不知道，距离当初皇上说的一个月后来接她的日子已经过去几天了。
    她自己倒是不着急，但这几天芜香急得上火，嘴里都长了好几个水泡。
    “娘娘，已经过去五天了。”
    芜香皱眉道。
    阿知一勺接一勺吃着碗里的莲子羹，
    明明现在不是吃莲子的时候，但她那日就提了一句，也不知道膳房的人是怎么办到的，今天竟然就真的用新鲜莲子做了莲子羹送过来。
    “芜香，你说回宫后我能把行宫里的厨子带回去吗？”
    芜香见她这样悠哉，忍不住着急，“娘娘，您怎么就一点儿不急呢？”
    她话一说完，阿知和旁边的苒玉一起轻笑着看她。
    阿知看苒玉一眼，苒玉这才轻声问：“这半个月小禄子每隔两天就过来一回，可有间断过？”
    芜香不用多想，立马摇头。
    苒玉不再多说，芜香自己这么一想就明白了。
    她虽然比不上苒玉聪明，但也不是个笨的。
    这小禄子是皇上的人，是在御前伺候的。
    他能来，就代表皇上心里还是有她们娘娘的。
    可知道归知道，但现在已经比当初原定的日子晚了五天，芜香不可避免的就会担心着急。
    阿知笑眯眯放下筷子，“难道在外面不好吗？”
    芜香犹豫道：“好是好，但是......”
    阿知起身，她转头对苒玉交代：“苒玉，将新做的风筝拿上。”
    苒玉拿着风筝看见芜香还皱着眉，低声道：“娘娘自有打算，你我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行了。”
    芜香明白，既然婕妤自己心里有数，她也就想开了些，和苒玉跟了上去。
    春风和煦的三月最适宜放风筝，
    而且西山行宫地势高又宽广，再合适不过。
    阿知今日就穿了嫩绿色的春衫，跑起来满园子都是她轻快的笑声。
    韩衍带着赵福特意没让人通传，西山这边的管事太监猛然见到天子，两腿打颤，知道皇上是来找淳婕妤的，战战兢兢在前面带路，生怕出岔子。
    好不容易到了住处才知道淳婕妤带着人出去了，他头低得死死的，连忙跪地请罪。
    赵福也是没想到，淳婕妤居然不在雅苑。
    皇上前几天看淳婕妤的信，他斟茶时候无意中瞟了眼，
    淳婕妤可是在信中说每日想皇上得很，整天做什么都没兴致，整日都是在屋子里待着。
    这怎么如今皇上来了，她人倒是不见了？
    韩衍眉心微蹙，脸色肉眼可见地差了些。
    有机灵的小太监赶紧上前道，“奴才给皇上请安，淳婕妤在后山。”
    赵福小心看一眼皇上的脸色，脸一板，斥道：“还不赶紧带路。”
    一行人呼拉拉往后山去。
    韩衍还没看到阿知人，就先看到了天生高高飘着的风筝，稍近一些就听到了她的笑声。
    韩衍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赵福一时不察，差点就撞了上去，急急停住。
    他小心看向韩衍：“皇上？”
    皇上不说话，后面跟着的所有人都大气不敢出。
    “赵福，你听到了吗？”
    赵福一头雾水，全然猜不到皇上问的是什么，他小心试探：“皇上说的是......”
    韩衍顿觉没意思道：“算了。”
    韩衍一出现苒玉和芜香就瞧见了，两人赶紧跪地请安。
    阿知见状回头，满脸惊讶和欢喜：“皇上？！”
    她抓着手里的风筝线就快步走了过去，“皇上什么时候来的？”
    韩衍还未说话，她一下秒自己就又噘起了嘴，“皇上过来怎么也不派人先来通传一声？”
    “呀，嫔妾的风筝要掉了。”
    听着阿知的叽叽喳喳，韩衍心里刚刚的那一点莫名情绪渐渐消散。
    他走过去，抓着阿知的手，和她一起把将要落下的风筝重新高高放飞。
    阿知回头看他，圆溜溜的眸子清澈透亮，“皇上真厉害。”
    韩衍轻笑，“放个风筝就算厉害了？”
    阿知用力点头：“自然算的，嫔妾就做不到。”
    因为这种小事被夸奖，韩衍神色稍微不自在，让阿知把风筝交到旁边的小太监手里带着人往回走。
    他似是随口问：“如果有机会让你选，你是想做天上的风筝还是家养的雀？”
    阿知自然伸手抓住他手，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看他，神色认真：“嫔妾既不想做风筝也不想做雀儿，嫔妾只想做皇上的淳婕妤。”
    韩衍垂眸看她，眼神深邃。
    他看着眼前这个人明明说着这样好听的话，但眼睛里却是半点旖旎都没有。
    这句话里有多少真心，可能只有眼前这个小没良心的人自己知道。
    韩衍也不想追究，左右这人会在宫里陪着自己一辈子，是风筝或是家雀都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