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隐忍

    当晚，我和沈千秋就订了婚。
    爷爷很是庄重的用红笔在家谱中填上“沈千秋”三个字。
    订婚举办的有模有样，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那时候的我才7岁，根本不懂人事。
    我穿新衣服，新裤子，左窜右跳，感觉特稀奇。
    唯独遗憾就是沈千秋太丑了。
    晚上，爷爷叫我们跪在老严的遗像下磕头。
    满带忧伤的说道：“老严，你孙女过了今晚，就没事了，我也是尽力了，你在天之灵，就保佑他们吧。”
    说完，沈千秋被领到了婚房。
    而我被爷爷叫住，很是严肃的说道：“接下来的话，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爷爷拿出那张批命卡递给我。
    “女人能宠，但不能惯，但她要离开你，弃你而去，你将卡到七星洞焚掉，到时候，她会哭着求着找你来的。”
    我问为什么。
    爷爷说道：“别问这么多，千万别让她知道。”
    我揣好批命卡，当晚就睡在了沈千秋的身边。
    和爷爷说的一样，第二天一大早，我睁开眼，就看见沈千秋变了样！
    那恶心的胎记没了，像是一夜之间换了个人。
    丹凤眼，粉红脸，皮肤白皙，一头漆黑的长发洒在床上。
    身材婀娜多姿，妥妥的大美女！
    十里八乡的姑娘，给她提鞋都不配！
    我惊讶的拿着镜子给她看，沈千秋看了一阵，用我十分陌生的语气说道：“还算满意。”
    大清早，吃早饭的时候，家里人就说沈千秋不见了。
    爷爷一急，发动村民四处寻找。
    可找了半天，回来的村民都说没看见。
    我爷爷心里一横。
    “陈十，你快点把批命卡去七星洞焚掉。”
    “记住了，一路别停留，听见什么，看见什么，都不许答应和回头。”
    我嗯了一声，立马就向七星洞跑去。
    就连鞋子跑掉一双，都没敢回头捡。
    好在一路安全，点火，焚烧，十分的顺利。
    等批命卡化成一缕青烟，我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候，爷爷拉着长气叫我打住。
    我问爷爷你怎么也跑来了？
    爷爷看着那一堆灰烬，用手在里面抓。
    十指漆黑也没掏出什么。
    爷爷长叹一口气。
    “我该死！终日打雁却被小雁啄了眼，中了小家伙的道......”
    “什么道？”
    我问道。
    “这不是那张批命卡，批命卡被沈千秋调包了，不然灰烬中怎么没有金豆？”
    我张着嘴巴，完全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只觉得爷爷瞬间苍老了许多。
    站在寒风中直哆嗦。
    回去之后，我大病一场，高烧不退，家里人举手无措。
    可就在这节骨眼上，爷爷说要去催粮墓还债。
    不然我活不过十八岁。
    老爹听闻，就跪在地上，叫爷爷别冲动，那地方就是个乱葬岗。
    大白天的都不敢进人，何况你一个人？
    爷爷没鸟老爹，却找到我。
    “你装疯吧！一直装到十八岁，若门口的老槐树发嫩芽了，你这条命才算保住。”
    我问为什么？
    爷爷只说了两个字：保命！
    说完，爷爷又递给我一张批命卡。
    告诉我，这卡是他连夜批的，要是有陌生人带你走，你就拿出来给他们看。
    我不懂，但还是点了点头。
    从那一刻起，我便装成傻子，一个烧坏脑袋的傻子。
    别家的孩子上学，而我像牲口一样拴在了家中，痴呆的看着来往的行人。
    路人经过我家门，都会叹息一声，哎，可怜陈老爷一世英名，怎么生下个傻子。
    偶尔和小朋友产生一些矛盾，我不是被揍的满地找牙，就是不敢出门，也不敢告诉家人。
    谁叫我是傻子？傻子怎么会说这些事？
    十岁那年，我依稀记得那天晚上，家里来了两个陌生人，一黑一白，喝完水，就问我在哪？
    我老爹指了指窝在角落的我，两人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不依不饶的要把我带走。
    直到我拿出那张批命卡，学着我爷爷的口气说道：“时间还没到！”
    这两个人才悻悻离去。
    或许是我装的太像，村里的同伴都远离了我。
    时不时和我开玩笑。
    “哎，陈十，听说你有老婆了？”
    “对！很快就会回来了。”
    “你们入洞房了么？”
    “入了。”
    “是不是啥也没么捞到？”
    “哈哈哈......”
    在别人的嬉笑中，我又挺过了三年。
    在离我十三岁还有五天的时候，老爹死了。
    老爹是躺在我怀中去世的，死的时候，眼睛瞪得大大的。
    我关上门窗，大哭了一场，还不敢大声，只能一个劲的磕头，对他说着心里话。
    而在他人面前却要装着没心没肺的样子，仍旧喜笑开颜，装疯卖傻。
    把牛粪塞进老爹的棺材，用冥纸擦屁股，对着祭拜的人大骂不止。
    人人都叹息：陈家小儿没救了，完全是个废物！
    也有人说，陈爷一辈子泄露天机太多，最后报应到子孙后代身上.....
    而我，每天对着那颗老槐树发呆。
    看他是否发出了新芽。
    父亲死后，母亲见家道中落，去了娘家，再也没回来了。
    而我成了吃百家饭的乞丐。
    哪家有红白喜事，就捡点剩菜剩饭填填肚子。
    有点闲钱，去村口小卖铺买几根辣条，就很幸福了。
    偶尔捡起地上未熄灭的烟蒂，学着大人样吸嗦两口。
    无论春夏秋冬，我都是披着一件不合身呢子大衣，四处讨饭。
    敲开门，别人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可千万别和陈十一样，保准是一个丧门星。
    这时候，我就会反驳一句：“可我有媳妇！你没有！”
    好在村口的于老头对我很好。
    我实在饿了，他也会给我弄一顿饭。
    每次叫我挺住。
    那是十五岁的一天，我醒来，就看见一白一黑的两个人影影倬倬的走了进来，就在我面前晃荡。
    既不飘走，双脚也不落地。
    黑衣人对白衣人点了点头，叫道：“陈十，跟我来，快点跟我来......”
    我心想着千万不能跟着他们出去，但脚不自主的跟了上去。
    心里越急，脚步越快，一阵子的功夫，我已到了老林子里面。
    刚进入密密匝匝的林子，就碰见一个穿黄衣的老太婆，一把拉住我，问我去哪？
    我想告诉他：我控制不了自己，不由自主的跟着前面那两个人。
    但话到了嘴边，变得十分的沙哑，就在喉管子里打闷，完全说不出来。
    没想到老太婆居然听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