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只见包间中，烟雾缭绕。
    六七个人，围坐在桌子前，推杯换盏，有说有笑。
    是不是走错了？
    林海第一个念头，就是走错包间了。
    刚准备退出去，就见其中一人，朝着他开口道。
    “来了小林。”
    林海一看，说话的是史大力。
    这才知道，自己没走错。
    微微一笑，朝着史大力打了个招呼。
    “史主任好。”
    “来，坐！”史大力朝着靠门口的座位指了指。
    林海不知道史大力什么意思，只好笑着点了点头，坐了下来。
    同时，偷偷观察了一番包间里的人。
    每一个人，都在四十岁上下，眉宇间带着威严。
    自己进来后，这些人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便将目光移开。
    对自己的到来，似乎根本不放在心上。
    “小林啊，在座的这些，都是咱们县里各部门的领导。”
    “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史大力朝着主位上一个略显秃顶的中年男子一指。
    “这位，县公安局治安大队王森大队长。”
    “王队您好！”林海赶忙起身，朝着王森笑着点头。
    王森面无表情，拿起筷子，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嚼起来。
    从始至终，带着傲慢，连头都没抬一下。
    林海顿时一脸尴尬，浑身的不自在。
    心说，一个治安大队长，牛什么牛啊。
    老子在部队当连长时，经常和地方的公安合作。
    局长一级的，都见得多了。
    也没见像你这么大架子。
    “这位，是人事局办公室刘主任。”史大力又朝着王森右手，一个戴着眼镜的男子，向林海介绍道。
    “刘主任好。”林海笑着打招呼。
    “你好，小林。”
    刘主任笑着，朝林海点了点头。
    总算让林海的心里，舒服了一点。
    随后，史大力又挨个给林海介绍其他人。
    有工商局市场科的科长，文化局稽查科的科长，市政局市容市貌科的副科长，卫生局药品采购办的主任。
    都是各个局的中层干部。
    林海依依陪着笑脸，与这些人打招呼。
    虽然有的笑脸相迎，有的面无表情。
    但林海的内心，还是有了一丝触动。
    看来，史主任把自己叫到这里，是要给自己介绍领导认识啊。
    这些人，哪一个都是手握实权的人物。
    自己转业后，免不了有求到这些人的时候。
    今天认识了，以后求人时，就不至于连门都进不去了。
    一想到这里，林海对史大力，突然有了一丝感激。
    史大力，对自己还不错。
    介绍完后，史大力朝着林海，满脸笑容道。
    “小林啊，你刚转业回来，能和这些领导一起吃饭，可是你的荣幸啊。”
    “是是是，多谢史主任，介绍领导们给我认识。”林海赶忙笑着道。
    “嗯，你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就好。”
    史大力说完，话锋一转。
    “对了，一会记得把帐结一下。”
    结账？
    林海一下子愣住了。
    今天不是自己请客，怎么让自己结账？
    然而，史大力已经不再理他，转头招呼这些人，继续喝酒了。
    甚至，连一副碗筷，都没给林海加。
    尤其是，这些人觥筹交错，谈笑风生，气氛非常的热烈。
    却从头到尾，没有一个人理会林海。
    把林海一个人晾在那里，显得格格不入。
    林海走又不能走，理也没人理。
    那份尴尬，就别提了。
    “史主任，听说今年全县分来十一个转业干部？”
    “你史主任，这两天家里的门槛，都被踢破了吧？”
    “大权在握的感觉，就是好啊。”
    “哪像我，四十多岁了，还是个伺候人的。”
    人事局办公室的刘主任，一脸自嘲说道。
    “哎呦，刘主任，你快别这么说。”
    “你可是咱们局里的大管家，我这小小的军转办主任，还得在你领导下工作呢。”
    史大力赶忙说道。
    军转办，是人事局的一个内设机构。
    虽然史大力和刘主任，都是正股级。
    但办公室主任，是局里的大管家，扮演着局长秘书的角色。
    虽然没什么实权，又是个以服务为主的岗位。
    但却是局长的心腹，没人敢小瞧，连副局长都得给几分面子。
    更别说，他一个军转办主任了。
    刘主任赶忙摆手，自嘲道。
    “我算什么啊，哪敢领导史主任？”
    “那些军转干部，不管以前多大的官，见了史主任，哪个不得点头哈腰。”
    “就冲这一点，在座谁都比不了呦。”
    史主任一听这话，不由来劲了。
    “刘主任，这话还真让你说对了。”
    “别看那些转业干部，以前在部队，是什么团长营长的。”
    “一个个，牛逼的不行。”
    “可在我面前，那就是个狗屁！”
    林海在一旁，眉头顿时一皱，露出不悦之色。
    虽然他看出来，史大力喝了不少酒。
    可说话，也不能这么难听吧？
    史大力却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继续借着酒劲说道。
    “听说过这么一句话没？”
    “上校中校，到了地方，都无效！”
    “上尉中尉，到了地方，都无所谓！”
    “你就是军衔再高，职务再高，回到地方，也得在我面前当孙子！”
    哄~在场的人，顿时一阵哄笑。
    “史主任说的没错。”
    “部队的官，那就不叫官。”
    “团长回来，也得跟史主任叫爷爷。”
    “哈哈哈哈！”
    林海的脸色，一下子涨得通红。
    这话说的，实在是太刺耳了！
    简直是在侮辱军转干部。
    让他坐在这里，如坐针毡，心中火气不断上涌。
    要不是一直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冲动。
    林海甚至都想站起来打人了。
    工商局的赵科长，突然接过话茬，说道。
    “史主任，你说咱们国家，养那么多军队，有什么用？”
    “现在又不打仗，每年军费浪费多少钱。”
    “还有每年那么多转业干部，为地方什么贡献也没做过。”
    “一回来，就抢咱们地方干部的资源。”
    “尤其那些正团以上的，还得给个职务。”
    “凭什么啊！”
    史主任叹了口气，说道。
    “谁说不是呢。”
    “和平时期，养这些人，纯属浪费粮食。”
    “再说，就算真打仗，他们能行吗？”
    “我接触的转业干部多了，什么团长，营长的，那都是什么人？”
    “都是酒囊饭袋，干啥啥不行，喝酒第一名。”
    “靠这些人打仗，还不如我们自己上呢。”
    “说的没错！”治安大队的王森，突然一拍桌子。
    “看看我们局，那些转业干部，都什么玩意？”
    “一个个愣头青，什么事都办不好，还自我感觉良好。”
    “要我说啊，部队的，全是废物！”
    啪！
    林海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