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河神娶亲

    我正要继续追问，突然感觉后背一阵发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注视着我。转身一看，身后空无一物，可那种阴森的感觉却挥之不去。
    爷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快步走到堂屋的神龛前，手忙脚乱地点上三炷香。
    “老天爷保佑，河神大人保佑......”他不停地嘟囔着。
    我从未见过爷爷如此失态。作为世代船工，他一向稳重沉着，即便是遇到最凶险的暴风雨，也能临危不乱。
    屋外的风突然大了起来，树叶哗哗作响。远处传来一阵狗吠声，听起来格外凄厉。
    “不行，得请陆老叟来看看。”爷爷像是下定了决心，抓起外套就往外走。
    “爷爷！”我喊住他，“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烧刚退一点，老实在家待着。”爷爷没有回答，直接出门了。
    天色渐暗，屋里的光线变得昏暗。我看见爷爷的影子在墙上摇曳，突然变得很长很长，仿佛要碰到天花板。
    没过多久，陆老叟来了。他是附近有名的道士，据说很有本事。
    陆老叟刚进门，就皱起了眉头。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留了片刻，脸色越来越难看。
    “张老哥，这......”陆老叟欲言又止。
    爷爷急切地问：“黄道长，我孙子这是怎么了？”
    陆老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娃娃阳气已去七分。老朽能力有限，这事实在无能为力。”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
    “黄道长！”爷爷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孙子！”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响起脚步声。一个身穿长袍的中年人出现在门口，他的到来仿佛带来了一股清凉的风，驱散了屋里的闷热。
    陆老叟一见到那人，顿时结结巴巴起来：“您...您怎么来了？”
    中年人目光如电，只是淡淡地说了句：“知道我来了还不快走？”
    陆老叟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临走还不忘回头说：“张老哥，有他在，你家娃娃有救了！”
    爷爷顿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忙把中年人请进屋。我仔细打量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他看上去三四十岁的样子，脸上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威严。
    “这娃娃，得罪了河神。”中年人开门见山地说。
    我和爷爷同时跪了下来。河边长大的人都知道，得罪河神是什么下场。八哥一家的惨剧还历历在目。
    中年人看了我一眼：“起来吧，跟我走一趟。”
    我看向爷爷，他朝我点点头。于是我站起身，跟着中年人走出了家门。
    夜色已深，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远处的河面上泛着银光，平静得像一面镜子。但我知道，那平静的水面下，暗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风吹过河岸的芦苇，发出沙沙的响声，像是某种生物的低语。我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总觉得暗处有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我们。
    中年人默默领头，忽然开口，“我叫秦缺。”
    我立马恭谨地回道；“秦先生，我们这是要去哪？”
    “跟着就是了。”
    我忽然看见水面炸开一道水花，随后我就看见让我惊讶的一幕，只见水中，一条巨大的鱼突然腾飞起来，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秦缺咬来。
    我忍不住开口就喊了声：“秦先生，小心啊。”
    我喊出口，秦先生却还是站着一动不动。
    一瞬间，我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但是秦缺只是暴喝一声：“畜生，休得猖狂。”
    眼瞅着那条大鱼的血盆大口，就要咬到秦缺时，秦缺摸着手中的黄纸，就贴在了大鱼的身上。
    只见，眼前这条鱼，忽然就在我眼前，化成了人形。
    正当我觉得有些慌乱的时候，秦缺却开口和我说：“张默，不要害怕，这是黄河的水鬼。”
    我听了秦缺的话，情绪变的稳定了一些。
    此时，化成人形的大鱼，和正常人没有什么差别。不过身上还是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戾气。
    水鬼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狰狞。但此刻，那张令人胆寒的面孔上却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动摇。他的目光闪烁不定，喉结上下翻滚，似乎正在经历着某种巨大的恐惧。
    “你、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水鬼的声音带着颤抖。
    秦缺站在河岸边，他神色淡然，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没兴趣和你浪费时间，再不说实话，我就让你永远回不了水里。”
    这句话仿佛一记重锤，将水鬼最后的倔强彻底击溃。他的身子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双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从未有过的惊恐。
    我站在秦缺身后，心中翻江倒海。记得小时候第一次听说水鬼时，爷爷曾警告过我们，见到水鬼要远远躲开。可眼前这位神秘的秦先生，不仅主动招惹水鬼，还把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收拾得服服帖帖。
    夜风吹过河面，带来阵阵腥气。秦缺突然开口问道：“前几天河神要娶亲，最后没成功，对吧？”
    水鬼明显愣了一下，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惊讶：“你怎么知道这事？这可是...”他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
    “是与不是？”秦缺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水鬼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是...河神大人还为此大发雷霆，整整三天都在发怒。”
    “那张家湾死的几个人，难道这事是河神指使人做的？”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些事连村里人都不知道，秦缺怎么会对得这么清楚？而且看他说话的样子，似乎早就知道答案，只是在确认。
    “不是的！不是的！”水鬼连连摆手，额头上沁出水珠，“河神大人是东海册封的神仙，怎会随意害人性命？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后来有人给河神大人传话，河神大人对此事便再未提及。”水鬼的声音越来越小，似乎在说一个不该说的秘密。
    我心中一惊。河神在这方圆百里都是说一不二的存在，能让他这般低头的，得是何等人物？
    秦缺追问那人是谁，水鬼却连连摇头说不知道。他的表情很是惊恐，显然是真的不知情，或者知道却不敢说。
    寒风掠过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水鬼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河水中，只留下几个气泡浮上水面。
    等水鬼离开后，秦缺转身对我说：“不用害怕，有我在，保你无虞。”他的语气轻松，仿佛刚才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刚要下跪道谢，却被他伸手拦住：“要叩头，也得找个正当理由。”
    “您帮我，我理应...”
    “不够。”秦缺笑着打断我的话，月光下他的笑容让人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