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原来如此

    三人一路来到了食品集散地，迎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重的禽类气味。几只瘦骨嶙峋的母鸡蜷缩在铁丝笼里，羽毛暗淡无光，眼神呆滞。
    “小伙子，你们是知青吧？”一个戴着草帽的大叔从里间走出来，脸上堆满笑容。
    林明远点头致意：“大叔好眼力。”
    大叔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给你们句实在话，这些鸡都是不下蛋的老母鸡，别买。要养鸡的话，得去村里找小鸡仔。”
    “原来如此，”林明远恍然大悟，“感谢老人家的提醒。”
    看着三人失望的表情，大叔又补充道：“青山大队高老六家前几天刚好有母鸡下蛋，应该能找到小鸡仔。”
    离开食品站，已近中午。炽热的阳光把柏油马路晒得发烫，空气中弥漫着燥热的气息。
    “饿了吧？”林明远擦了擦额头的汗，“去人民饭店吃点？”
    孙巧玲立刻双眼放光：“我很想尝尝这家的鱼香肉丝！上次吃过一次，可香了！”
    “再来个土豆丝。”孙巧云补充道，“清淡些。”
    “那就再加个红烧肉。”林明远笑着说，“难得进城一趟，多吃点。”
    人民饭店里人不多，三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服务员穿着蓝色工作服，拿着铅笔和小本子走过来。
    “同志，要点什么？”
    林明远报完菜名，又加了三碗米饭。没多久，香气四溢的菜肴就端上了桌。红烧肉油光发亮，鱼香肉丝的香味勾人食欲，就连简单的土豆丝也做得恰到好处。
    三人狼吞虎咽，大快朵颐。还有那盘诱人的红烧肉看起来也很美味，肥而不腻，入口即化，连向来注重形象的孙巧云也放开了吃。
    “姐，你们走慢点...”吃完饭，孙巧玲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小步跟在后面。阳光透过树叶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脸上还带着满足的笑容。
    回到合作社，林明远开始大肆采购。除了之前看中的水缸和水桶，他又添置了不少生活用品。鱼钩、钳子、锤子等工具一应俱全，还买了几个搪瓷盆和暖水瓶。
    合作社的售货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妈，看着他们采购的东西，笑呵呵地说：“你们这是要安家啊？”
    “差不多吧。”林明远一边清点物品一边说，“总得把生活安顿好。”
    林明远和孙家姐妹站在县城的街道上，看着眼前堆放整齐的大水缸和水桶，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这水缸可真沉。”孙巧玲蹲在水缸旁边，伸出小手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明远哥，要不我们再买根扁担？”
    林明远摇摇头，目光落在那两个水缸上。这是他们精挑细选的，每个足有五六十斤重。普通人确实难以搬动，但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不用，我来搬就行。”他活动了下手腕，“先把水桶挑起来试试。”
    孙巧云默默拿起扁担，将两个水桶挂在两端。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扁担，身子微微晃了晃，很快又稳住了。
    “姐，你行不行啊？”孙巧玲担忧地看着她。
    “没事。”孙巧云抿了抿嘴，额头已经沁出汗珠，“就是有点不太习惯。”
    林明远看在眼里，正要开口，孙巧云却坚定地摇头：“我能行。”
    孙巧玲也拿起另一根扁担，学着姐姐的样子挑起水桶。她个子小，挑起来更显吃力，但硬是咬着牙不肯认输。
    林明远看着两姐妹的样子，心里既心疼又好笑。他们这次来县城采购的东西不少，光是这两个大水缸和四个水桶就花了不少钱。为了方便搬运，特意花了八毛钱买了两根扁担。
    “走吧，先把东西放到牛车那边。”林明远说着，双手一探，轻松提起两个水缸。
    “哇！”孙巧玲惊呼出声，“明远哥，你好厉害！”
    林明远故意将双臂平举，摆出了个少林寺和尚练功的姿势，逗得孙巧玲咯咯直笑。就连一向沉稳的孙巧云也露出了笑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练武之人，这点力气不算什么。”林明远轻描淡写地说道，心里却暗自得意。
    三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林明远走在中间，随时注意着两姐妹的情况。街上人来人往，不时有人好奇地打量他们。
    “这知青现在都这么厉害了？”路过的老大爷啧啧称奇。
    “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有本事。”旁边摆摊的大婶也跟着附和。
    林明远充耳不闻，专注地往前走。孙巧云和孙巧玲的脸却悄悄红了，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到了集合地点，老车夫正躺在一棵大槐树下纳凉。看到他们过来，慢悠悠地坐起身。
    “又是你们几个？”老车夫打量着他们手里的东西，“买这么多东西啊？”
    林明远放下水缸，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递过去：“大爷，我们新盖的房子，啥都没有，不买不行啊。”
    “哦，听说有知青自己盖房子，就是你们吧？”老车夫接过烟，熟练地点上。
    “是我们。”
    “年轻人有本事。”老车夫深深吸了一口，“东西放这吧，我帮你们看着。”
    放下东西后，孙巧玲揉着酸痛的肩膀：“明远哥，咱们去逛逛吧？我还没好好看过县城呢！”
    林明远看了看时间：“行，再逛一会儿。”
    三人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走着。街道两旁店铺林立，香味飘荡。孙巧玲像个好奇宝宝，东张西望，什么都想看。
    路过一家小吃店时，孙巧玲突然停下脚步，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好香啊！”
    林明远看了看价格，笑道：“要不要尝尝？”
    “可以吗？”孙巧玲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可是......”
    “我请客。”林明远大方地说。
    很快，三人每人手里都捧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孙巧玲小口小口地吃着，脸上满是幸福的表情。
    “真好吃！”她由衷地感叹，“比农工组的大锅饭好吃多了！”
    孙巧云轻轻戳了戳妹妹：“小声点。”
    吃完面，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废品站时，林明远眼前一亮。
    “进去看看，买点废报纸贴墙。”
    废品站收拾得很整齐，各种废品分门别类地堆放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坐在门口，正在整理报纸。
    “大爷，想买点废报纸。”林明远又递上一根烟。
    老人接过烟，打量了他们一眼：“一捆两毛五，自己挑。”
    林明远随手拿了一捆，翻了翻，又在角落里发现几本旧书。虽然有些破旧，但内容完整。他挑了几本，一共花了三毛钱。
    孙家姐妹也各自买了些报纸和书。孙巧玲抱着书，爱不释手：“终于有书看了！”
    回程的路上，牛车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颠簸。孙巧玲靠在车厢上，揉着酸痛的肩膀：“哎呀，骨头都要散了。”
    “总比走路强。”孙巧云轻声说，目光却望向远处的田野，不知心里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