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单玥愧疚

    单谦闻言愣住了，他艰难地转头看向楚临。
    这才发现，除了失血带来的虚弱感，那困扰多年的顽疾竟真的消失了。
    不仅如此，他的头脑异常清醒，身体也轻松了许多。
    “等等......”单谦突然想到什么，声音有些颤抖：“你说十年前战场上的事，你知道了？是澜儿告诉你的？”
    “不是。”楚临放下手中的器具，郑重其事地朝单谦行了一礼：“小侄多谢伯父当年救下澜儿，救下我楚家的大恩。”
    “你......你居然啥都清楚了？”单谦一时语塞，目光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他摆摆手：“老皇帝已驾崩，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了。至于感谢就不必了，咱们从来就跟一家人似的。”
    单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楚临，发现那个曾经纨绔不堪的少年，如今已经变得沉稳内敛。
    举手投足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气度，哪还有半分往日的轻浮。
    “所以你入京后的所作所为，都是伪装？”单谦若有所思地问道。
    “单伯父最清楚如今京中局势。”楚临的声音低沉下来：“若不以那副面孔示人，恐怕早就......”
    单谦闻言一震。
    原来楚临这些日子的纨绔作态，不过是保护色罢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感慨万千。
    窗外的单玥已经完全呆住了。
    她万万没想到，事情竟会是这样。
    一直默默守护自己的竟是此人，救自己性命的人是他，如今不惜背负骂名也要为父亲治病的人，还是他。
    想到自己之前对他的误解，单玥心中愧疚难当。
    可是......她又想起一事。
    父亲的顽疾连云夏第一名医沈玉衡都束手无策，楚临当年在王府不过学了三个月医术，怎么可能治好？
    记得当时自己还取笑过他学艺不精，可如今看父亲的气色，虽然因失血显得虚弱，但整体状况确实比之前好了许多。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杀了司马九章，这事做得不妥。”单谦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
    楚临嘴角微扬：“伯父，谁告诉您司马九章死了？”
    “嗯？难道......”单谦愣了半晌，突然开怀大笑：“好！好啊！”
    老泪纵横间，单谦心中欣慰。
    这个最让他牵挂的孩子，终于长大了。
    虽然觉醒得晚了些，但只要不再似从前那般纨绔，一切都还来得及。
    即便在京中势单力薄，至少也能自保。
    堂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单谦紧皱的眉头。
    他目光凝重地打量着眼前的楚临，仿佛要看透这个自小看到大的孩子。
    “你怎么精通医术？”单谦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可置信：“当年在王府，你不过学了三个月，还闹出了不少笑话。整个帝都都在议论这事。”
    楚临不慌不忙，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小侄天资聪颖，学得快些也不奇怪。”
    “可你那时候明明什么都没学会。”单谦追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若是让人知道我学得太快，我那糟心的亲爹，怕是死得更早。”楚临的声音低沉了几分，眼底浮现出一抹阴霾：“说不定，连我也活不到今天。”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砸在单谦心头。
    他愣在原地，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往事如潮水般涌来，那个在众人眼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原来从一开始就是在演戏。
    堂外的风吹动了庭院里的竹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单谦端起茶杯，手指微微颤抖。
    他想起了当年那个总是跟在单玥身后的小男孩，那时的楚临看起来天真烂漫，没想到竟是在演戏。
    “这些年......”单谦欲言又止，喉头微动。
    “习惯了。”楚临轻描淡写地说，目光望向窗外的夜色：“做个纨绔，日子倒也逍遥。”
    单谦放下茶杯，叹了口气：“你这又是何必？当年的事......”
    “单伯父，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楚临打断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堂外，一阵冷风吹过，吹灭了廊下的一盏灯。
    单谦站起身，踱步到窗边：“此番入京，你是真要走那条九死一生的路？”
    楚临眼中闪过一丝锋芒：“本想做个闲散王爷，既然有人要逼我，那就陪他们走一遭。”
    “好！”单谦拍案而起，声音洪亮：“我们家永远会是你最坚强的依靠！”
    “不必了，单伯父。”楚临正色道：“楚家已经欠了单家太多，这条路，我一人走就够了。”
    他不愿连累单玥、柳婉她们陷入危险。
    帝都这潭水太深，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
    单谦看着眼前挺直腰杆的年轻人，目光中闪过赞许。
    可很快，他又泼了盆冷水：“这条路比华山还险，比登天还难。就凭如今的临川王府......”
    “京中局势，我自有分寸。”楚临打断道，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若真有需要，定会向伯父求援。”
    “也好。”单谦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老夫在朝中早已势微。”
    夜色更深了，院中的竹影在月光下摇曳。
    单谦沉默片刻，忽然话锋一转：“方才说玥儿刺杀你，到底怎么回事？”
    楚临失笑：“玥姐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雷厉风行。听说我要来逼您剜心，立刻动手要我的命。”
    “不过我早有准备。原本想放她逃走，借此显露王府防卫空虚，消除朝中戒心。谁知她又和另一伙刺客一起落网了。”
    “这次扣下玥姐，一来是为了让伯父打起精神，二来......”楚临望向院外，目光深邃：“就像当年伯父瞒着我一样。”
    单谦心思敏锐：“有什么事不能让玥儿知道？”
    “自然是关于凶兽和赵官玄的事。”楚临沉声道：“此事凶险，还是别让玥姐知道这事儿。”
    站在屋外的单玥早已泪流满面。
    月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单。
    她终于明白，那个在江湖上暗中保护她的人是谁，那个处处为她着想的人是谁。
    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楚临在为她负重前行。
    而她却还觉得楚临是个纨绔，觉得他不懂事。
    如今看来，真正稚嫩的是她自己。
    单玥转身跑出府去，她突然很想见一个人。
    老韩，她有太多话要问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