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6章 交心

    看着沉默不言的江凡，真言尊者也情不自禁的回忆起两人的过往。
    初见江凡时，他还是一个被邪鸦尊者欺负的小少年。
    再见时，自己被他捡回了天机阁。
    随后，亲眼见证着他一路成为传奇。
    孤身入天界腹地，杀空间巨人王，周旋五星巨人王。
    天山战场，当着巨人皇的面，拼着一死尽斩人族叛徒。
    最后，再入天界，为救星渊大尊毅然留下，和五星巨人王、无垢大尊绝世强敌博一线天机。
    他的实力，或许不是一流。
    但，散发出的人性光辉，像光芒万丈的骄阳一样，让人不敢直视。
    即便是她都自惭形秽。
    如果自己的弟子是江凡，而不是尘镜，她一定每天都很开心。
    因为，天底下，没有哪个师尊，不会引以为豪。
    可惜，尘镜才是她的弟子。
    而且，为了尘镜着想，还要与江凡断绝联系。
    这一刻，她也有些不舍。
    江凡对她的种种冒犯，那些曾经让她羞愤难当的画面，此时回想起来，竟生不起半点气。
    反而有一丝都将远去的怅然之感。
    她有些后悔了。
    或许，用不着如此决绝，只要少见面，也未尝不行。
    “要不……”她开口，想改变主意。
    “可以，我们以后形同陌路吧。”
    但江凡却答应了。
    “很遗憾，为前辈和您的弟子带来困惑。”
    “谢谢前辈曾在我弱小时，在邪鸦尊者面前护住我。”
    “此恩晚辈记于心中，不会忘怀。”
    “今日之后，我们就形同陌路。”
    真言尊者心中像是被挖掉了一块。
    有点失落，也有点疼痛。
    可话已经说出口，覆水难收。
    “不过……”
    就在真言尊者难过时，江凡话锋一转，让她的心莫名活过来。
    “形同陌路前，还请前辈再帮晚辈一个忙。”
    真言尊者连连点头：“你说。”
    江凡望向外面的心孽尊者，没有隐瞒，道：
    “心孽尊者在寻找虚流雷劲的修行者，前辈可知道？”
    真言尊者面露古怪之色：“听说了，而且对方叫王冲霄。”
    “为了找他，心孽尊者最近造下了不少杀戮。”
    她有些疑惑。
    江凡不是说，王冲霄是他编造的名字吗？
    那心孽尊者弄得血流成河，也要寻找的王冲霄是谁？
    直到，江凡平静道：“那个人，就是我。”
    什么？
    真言尊者吃了一惊：“啊？你就是心孽尊者追杀了大半年的人？”
    “可你怎么又成了他的真传弟子？”
    江凡无奈道：“诸多巧合促成。”
    “正因为我是他真传弟子，得知真相，他越会感到背叛，进而疯狂报复。”
    “所以，我想请前辈帮我一个忙。”
    真言尊者良久才接受，江凡就是闹得风风雨雨的虚流雷劲修行者。
    她回过神来，略感忌惮的望向心孽尊者：
    “我很难杀得了他。”
    “心孽尊者出身少帝山，实力绝对不会弱。”
    江凡道：“晚辈岂敢提如此过分的要求。”
    “我只是希望，当心孽尊者发现我就是虚流雷劲修行者，要杀我时，还请前辈替我说说话。”
    真言尊者摇摇头：“他不会听劝的。”
    “为了杀你，他杀得太仓大州血流成河。”
    “我听说，还有宗门被灭门，鸡犬不留。”
    “他杀你心决然如铁，不可能因为我相劝就放弃……”
    江凡抬了抬手，打断她的话。
    “前辈误会，我并非要求他高抬贵手。”
    “而是让他先容我办完一件事。”
    “办完后，再杀我不迟。”
    真言尊者动容：“你……想再见一见天机阁的人，交代后事？”
    江凡摇了摇头：“我经历无数次生死险境，他们早已做好了我死去的心理准备。”
    “无需我再交代后事。”
    “我是想……”
    他望向白马寺的西北方向。
    “我想，在临死前，先把上面的修罗族们接下来。”
    “还有四五日就是天界远古巨人们的大狩。”
    “那些寨子的修罗族，将迎来百年一次的至暗时刻。”
    “我曾与他们有约，愿意来中土的，会移动接天黑柱，将他们接引下来。”
    “他们中的元婴中后期修罗，会是我们太仓大州抵抗远古巨人的巨大助力。”
    “所以，我要先为太仓大州，办完这最后一件事。”
    “再与心孽尊者决一生死，到时候，我若死，那也少一桩遗憾。”
    真言尊者怔然不已。
    心中掀起的波涛久久难以平息。
    死到临头，江凡心里挂念的竟然是太仓大州的安危。
    此前，江凡为救星渊大尊，决然留在天界。
    那种心灵的冲击感，隔着投影，并不能身临其境，无法完全体会到
    现在，当着江凡的面，近距离感受到他为天地苍生的情怀，心中受到了巨大冲击。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怜镜尊者会不顾那么大的凶险，去而复返，并差点陨落。
    那是因为，她被江凡感染了。
    “如何，前辈能帮忙吗？”
    “只要劝一下就行，他答应最好，不答应你就离去。”
    “这是我们形同陌路前，晚辈最后的请求了。”
    江凡问道。
    真言尊者眼里闪动着波光。
    难怪江凡会答应，以后形同陌路。
    因为，根本就没有以后。
    这是他临死前的请求。
    “好，我答应。”真言尊者嗓音低沉。
    江凡拱手抱拳：“多谢前辈。”
    “那我就安心了。”
    “请解开结界吧，我躲藏心孽尊者大半年之久，该有一个结果了！”
    随着结界解开。
    江凡回到心孽尊者身旁。
    “需要为师替你撑腰吗？”心孽尊者瞥了眼站在远处没有离去的真言尊者。
    江凡道：“多谢师尊，我没事。”
    “请您发动许愿纸，寻找虚流雷劲吧。”
    心孽尊者轻轻点头，道：“好。”
    他扬起许愿纸。
    蓦然间，注意到食指上的空间储物器，又停下了动作。
    他取下空间储物器，递给江凡。
    “拿着。”
    江凡愣了下：“师尊，您这是干什么？”
    他都准备暗中先出手，先发制人了。
    心孽尊者却将自己的空间储物器给他！
    心孽尊者道：“没想过，我为什么要带你来这里吗？”
    江凡微微一愣。
    这才意识到，心孽尊者既然有许愿纸，有怀疑对象，根本不需要带着他一个累赘在身旁。
    “徒儿不知师尊深意。”
    心孽尊者道：“我寿命无多。”
    “许完愿后，生机会大减。”
    “甚至有可能当场死去，这也是我为何迟迟不愿动用许愿纸的原因。”
    “代价太大了。”
    他将空间储物戒指，塞进江凡手中。
    “若为师许完愿还活着，储物戒就还回来。”
    “如果陨落了……”
    他沙哑一笑：“那就便宜你小子了。”
    “咒语就刻在戒指背面，记下后抹除掉，不要让别人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