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1章

    “开天辟地的盘古找不到解法，被人族视作母亲的女娲无计可施，燧人的火焰亦照不亮此中的幽暗……他们都败了，你又能如何，哈哈哈哈……”
    “我已看到，当你垂垂老矣，妖魔会借你之名，吞噬天下，当你死去将无葬身之地，永坠虚无中，这是你的宿命……”
    妖魔的话语响彻人心，他的身后幻化出一方煌煌大世，那方世界的确已经属于人族，但是青衣男子看去，眼中却已失神……
    因为有人衣不蔽体，被同族驱使如牛马。
    有人被丢进了油锅烹煮，榨干了血肉端上了别人的餐桌……
    有些人的儿女生来就在王座上，有些人的儿女只能跪在地上任他们践踏。
    青衣男子知晓，这是那妖魔的幻术。
    但是否幻术并不重要，因为……这的确也是未来。
    难道自己有朝一日，亦会从今日万灵信任的屠龙者，变成饕食人间的魔主么？
    不……
    不会……
    可他们呢？跟随自己从祸乱中走来的故友，那些曾经生死与共的同袍……纵然他们能自持，他们的后人呢？
    “就是此刻，灭杀此贼，你我共享人间！”
    一声大吼，那妖魔忽然朝着青衣男子扑杀而来，他爆发出了最后的反扑，最后的力量……
    青衣男子心神回转，手中长剑已经刺出，那妖魔的偷袭终究无用，在他的剑锋之下，逐渐消散而去。
    “他们竟不出手……”
    妖魔临死，仍旧喃喃，道：“是了，我们都低估了你的修为，纵然他们出手，也杀不了你，所以，他们不敢……”
    在弥留之际，妖魔的眼中却露出最后一抹轻嘲之色，“你可知，盘古、女娲、燧人……都是死在自己手中。”
    “他们亦能自持，但跟随他们而来的人，却都已迫不及待地想要参与这场盛宴……”
    “你现在不死，最终也是要死的……我会在虚无之中等你。”
    ……
    煌煌大世！
    万物竞发，距离大战已经过去了许多岁月。
    人族制定了新的历法，原本有人提出尊那青衣男子为天帝，历法也当为天帝历，但那青衣男子却拒绝了，并且更名为“万灵历”。
    已是万灵历第一百零一年。
    这一百零一年，青衣男子却始终把自己困在了一片湖泊之前，他似乎失去了曾经的锐气，整日对着湖泊思考。
    他不见任何人，只养一只猫，一条狗为伴。
    他似乎更喜欢对着猫狗说话。
    人们来了又去，这一百零一年，人族蓬勃发展，一座一座的人族城池被建立起来，文明绚烂，从祸乱之中走出来的人族，充满了朝气。
    而青衣男子却莫名开始老去，他的道几乎都要崩了。
    这引发了世间的关注。
    “先生为何至此？”
    他的故友到来，但青衣男子却只留下了一人，这是多年跟随他的心腹，某种程度上，也是他的弟子。
    “你相不相信，有朝一日我们也会变成妖魔？”
    青衣男子发问。
    他的弟子怔住，不禁道：“先生何有此问？”
    “你可知这一百多年来，诞生的新神中，有多少是故友之后？”
    弟子道：“诸王侯教导甚严，虎父无犬子，百年来新神大多出自昔年初代征伐者之后……”
    “是啊，”
    青衣男子轻轻一叹，道：
    “就连我这帝宫之中，都已看不见出身穷乡僻壤的人了……你可听闻，北地之民，仍以糟糠为食，你可知晓，神庙之中，金堆玉积？”
    他的弟子茫然。
    “去岁一位老友生下麟儿，但却根骨孱弱，为此，消耗了万千香火，为其子嗣重塑天身，于三年前其子登临神位，但那香火信仰消耗的一城中的一代修士，却因此再无人能修道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