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算我活该

    “秦烟。”
    正埋头做笔记的秦烟忽听这一声，疑惑地侧眸。
    一个纸质圆球朝她飞了过来，落在她身旁的廊道处。
    “麻烦拿给谭琪一下。”那人用手心半捂着嘴，含糊地低声道。
    秦烟弯腰捡起圆球，顺手递给了身旁的谭琪。
    不稍片刻，谭琪应该是已在纸上做了回复，把那张草稿纸重新捏成团送至秦烟面前。
    “秦姐，再麻烦你帮我传递过去一下。”
    秦烟看了眼纸团，没说什么，又转手给那人扔了过去。
    一来一回，不到五分钟的功夫，秦烟如同中转站般将纸条互相传递了数次。
    通过一张小小的纸条，李诩与谭琪正激烈讨论着中午吃什么，饭店的推荐菜系要不要都上一遍。
    谭琪觉得这样会不会太浪费了，都是学生，也没夏少爷那等家世，还是着重点几样招牌菜比较合适。
    李诩想了想，也对。
    然后就着饭店推荐的名字列表，开始挑选起了招牌菜。
    两人通过纸条你来我往的讨论着，全然没注意到，讲台上的老师脸色早黑如炭。
    李诩正埋头在小纸条上写字，忽地，有人推了推他肩膀，他头也不抬的说:“别搞，正忙着。”
    那人没说话，又继续推了推。
    李诩这才不耐烦地皱起眉，抬头一瞧——
    他猛地瞪圆眼睛，一瞬间忘记了呼吸。
    “你...啊老老老师......”
    李诩结巴，舌头仿佛冻僵了，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眼睁睁看着一只手从眼前晃过，将桌上的纸条抽走。
    “我在上面讲，你们在下面传纸条？我倒是看看你们有什么话不能下课再说。”
    说罢，老师将草稿纸展开，随口念了一段话出来:“豆棒红烧肉怎么样，我看有很多人推荐，禾味鸡也不错。”
    “好，把这两道菜添加入备选菜单……”
    老师脸色僵了一瞬:“豁，怎么，你们两个来学校就是为了讨论什么菜好吃的吗？给我去外面站着！”
    冷冰冰的男声，威严十足。
    “是、是......”
    李诩连滚带爬走出教室，于走廊上，靠墙懒懒站着，姿态随意且从容。
    老师的目光在教室内一一扫视过。
    随着他的视线掠过，最终，他定格在了谭琪身上。
    谭琪吓得瑟缩了下脖子，双手握紧，掌心渗透着汗水，头埋得更低了。
    “谭琪，你也给我出去站着！”
    老师突然的厉喝在寂静的教室炸响，惊动每一个的同学。
    谭琪闻言，身形颤抖着往外挪，脚步凌乱。
    没等她走出教室，又听老师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你，秦烟，你也给我出去站着。”
    “......”
    秦烟愣住，错愕地抬头看去。
    她就一中转站，这也有她的事吗？
    但是看老师那副凶神恶煞的模样，显然是真被气到了。
    教室内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投来好奇与探究的目光。
    秦烟迟疑了下，慢吞吞的起身，跟着离开。
    等她刚迈出门外时，老师的声音从背后追了上来。
    “都给我站好了！”
    原本靠墙，吊儿郎当的站着的李诩闻声立马绷直了身板，笔挺挺地站成一棵青松。
    紧接着，他便看见谭琪与秦烟一前一后走出来。
    三人排排站。
    老师盯着他们看了几秒，冷哼了声：“都是些不省心的，给我站这好好反省一下！”
    三人眼观鼻鼻观心，像雕塑似的杵着。
    一动不动。
    老师又训斥了两句，便转身回教室继续上课。
    教室里恢复平常，偶尔有几声翻阅纸条发出沙沙沙的声音传出。
    秦烟绷直的身体顿时松懈，长睫微垂，遮挡住清亮的瞳仁，默默叹气。
    谭琪往教室偷瞄了两眼，见老师没再注意她们这里后，也放松地松了口气。
    “我的天呐，吓死我了。”她拍了拍胸脯，余悸未消。
    李诩看了她一眼，唇角勾勒出一抹坏笑，“不就是罚站吗，你胆子那么小？这还能被吓到？”
    谭琪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你这种天天违纪的不良少年吗？”
    李诩撇嘴。
    “对不起啊秦姐，连累到你了。”谭琪小声道歉。
    “没关系。”
    秦烟摇头，不甚在意，但谭琪依旧有些过意不去。
    是她和李诩在上课时传纸条，害的秦烟受到牵连。
    而且，纸条上两人讨论着的，还是怎么能把秦烟请的这一顿最优最大化。
    这么一想，谭琪越发愧疚，耷拉的眉眼间，满是愁绪。
    李诩本是无所谓的。
    罚站这种事对于他们男生来说，根本算不上事。
    但对于面薄的女生来说，实在有失尊严，一种名为难堪的情绪会如烈火燎原般蔓延。
    他忍不住伸手，轻轻敲打她脑门。
    力度适中。
    谭琪抬头，迷茫的眼望向他。
    他轻咳两声，道：“喂，谭琪，今天的罚站不会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吧？”
    谭琪眨眼，思忖了一会，点头，承认。
    李诩竖起大拇指，“不错呀，三好学生，真棒。”
    谭琪却不自然地抿了下嘴角，低声嘟囔，“哪有。”
    “嗯？”
    李诩没听清，歪头，意味深长的调侃道:“那这也算你的第一次了，以后习惯就好。”
    谭琪瞪他一眼，闷声应道：“你滚，我才不想有第二次！”
    李诩笑嘻嘻的。
    “人不轻狂枉少年你懂不懂，做个刻板循规蹈矩的乖学生多无趣，就应该放肆一些！”
    “……呵呵哒。”谭琪皮笑肉不笑。
    “我说的不对吗？这都是以后珍贵的回忆。”
    “……”
    蓝天九万里，白云朵朵，风和日丽万里晴。
    阳光洒落在操场上，斑驳陆离的金黄树影在风里摇曳摆动。
    青春洋溢的朝气充盈在少年少女的互怼声中。
    秦烟静静望着天际线，耳边传来的欢闹声与嘈杂声让她感觉分外遥远。
    她觉得她不应该在这里，而是应该在……
    “秦烟。”
    一声呼唤拉回思绪，秦烟侧眸。
    李诩和谭琪已经结束了拌嘴，他此时正看向自己。
    “抱歉哈，连累你和我们一起罚站。”他讪笑道。
    “没事。”
    秦烟淡淡回答，随即收回视线，望向操场的方向，目光悠远，“算我的。”
    “啊？”
    “什么？”
    李诩与谭琪皆是怔了怔，完全听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就算退一万步来讲，怎么也不能算到她的头上啊。
    秦烟将目光收回，落到两人脸上。
    她弯唇，浅浅地勾起。
    “算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