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原来，这根本就不是一场筑基对金丹的悲壮逆伐。
    而是金丹与金丹之间的对决！
    释空藏得实在是太好太好。
    又有天生的金骨作为掩饰。
    骗过了无数人。
    却没有骗过自己的师尊白狐妖君。
    所以当时白狐妖君向其传音，便是叮嘱他要不惜一切代价，狠狠地教训箫矩。
    ——“为你的小师妹出气！”
    ——“若是做不到的话，就别说自己是守缺峰的弟子！”
    虽然释空确实与白狐妖君不对付。
    他当年根本就是被白染墨给哄骗上山的！
    但这不代表他对守缺峰没有感情。
    不代表他对洛莹这名小师妹并不在乎。
    所以虽然很讨厌自己这名糟糕师尊的语气。
    但他提出的要求，就算不说，释空也早就决定要去做了。
    如此一来，释空全力以赴，不仅拿出了金刚伏魔杵，连“金刚怒目”都使用了出来。
    而箫矩却十分托大，非但没有祭出自己的灵剑，还以肉身之躯，硬扛释空的法器降魔杵。
    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箫矩瞬间被击飞出去，遭受重创！
    他的右臂受到降魔杵全力一击。
    在短期内已经彻底废去，难以恢复，更妄论与释空作战了。
    烟尘中，箫矩精神恍惚地艰难站起。
    此刻，他气海翻涌、耳中如撞钟般嗡鸣声不断，视线里染上血光，情绪近乎崩溃。
    不……不！这怎么可能！
    释空也是金丹？
    林厌之后，还有佛子。
    守缺峰上，一门双金丹！？
    箫矩的右臂垂落、不断往下淌血，而他的神情分明撕破了往日的镇定，显得狰狞！
    但释空怎么会给他反应过来后调整的机会。
    下一刻，释空的伏魔杵又至！
    要知道，他连他最喜欢的当面开嘲讽环节都略去了。
    可想而知，释空面对这场半决赛的对手箫矩的认真。
    如果换做是赢翳的话，释空还有闲工夫喝口小酒、唱个小曲儿呢。
    箫矩虽然精神仍旧恍惚，但身体进入战斗状态后的本能反应，帮助他躲过释空的进攻。
    但释空不依不饶，速度极快，攻击频率更高。
    观众们光是看着都感到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只觉得天上地下二者的残影不断追随闪烁，金光与青光四散。
    更不用说面对释空这狂风骤雨般的攻击的箫矩了。
    他被打得节节败退。
    二人从地面战至天上，又从天上战回地面。
    箫矩的法剑早已被他祭出，可惜一些威力无穷的剑招，以及剑阵，他都注定来不及施展与布置了。
    如果……
    他是说如果。
    再给他一次机会，让他与释空之间公平对决。
    哪怕是面对金丹境的佛子，箫矩也自信自己的胜率能够在百分之七十以上！
    可惜……
    一失足成千古恨！
    高手之间的战斗。
    哪里有卖出那样大的破绽、并且失去一只手臂，还能够势均力敌地进行下去的？
    如果箫矩真的有这般的惊才绝艳。
    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
    他也就不会在过去的整整五年时间里。
    每逢演武大比的决赛，都输给眼前释空佛子的大师兄林厌了！
    “铮！”
    灵剑发出最后的悲鸣，从并非惯用手的箫矩的左手脱下。
    并与主人失去灵力间的联系，宛若断线的风筝般打着璇儿飞向远处。
    最终刺入擂台尽头破碎的地面上，剑刃颓斜，光辉黯然。
    而箫矩的精气神也在这一刻，随着武器的脱手而彻底地散了。
    释空毫不仁慈地一杵击中他的肩膀，骨节破碎的声音清晰可闻。
    箫矩的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接连的受损，颓然失力地跪下。
    但他硬是忍受着撕心裂肺般的剧痛，满脸苍白、咬破了唇瓣溢出嫣红鲜血，仍不发出一声求饶的痛呼。
    他在用这种方式维护着长明峰的尊严。
    也是他人生最重要的立足根本。
    到了这种程度的战斗，就已经不是“除锋”法术有资格出场的了。
    毕竟金丹境都已经有资格得到扶玄道宗的长老位置了。
    而释空与箫矩年纪轻轻都达到了金丹境，无疑意味着他们都拥有更加远大的前程与未来。
    因此能够监管这场决赛的，只有远处飞来峰上的宗主以及各位峰主。
    一旦情况不妙，对战双方有谁将受到致命的创伤。
    宗主定然会提前出手阻止，并且宣告比赛的最终结果。
    箫矩不想输……
    也不认输！
    但他为了意气而死在这里毫无意义。
    所以当释空毫无保留地继续出手的时候。
    天边飞来一道玄光，犹如圆环般来到箫矩的面门前，形成不破的灵力屏障。
    释空的降魔杵触及这面屏障，全部的力量犹如泥牛入海！
    最后反而是释空被反弹回来的力量震得后退数步。
    佛子受到外力阻止，便从“金刚怒目”的形态中恢复过来，望向跪在地面上落魄箫矩的眼神也逐渐清明。
    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于是扯了扯嘴角，甩了甩发酸的手腕，笑得轻蔑。
    下一刻，如若洪钟般的洪亮嗓音自远处的飞来峰上传来，响彻整个扶玄道宗演武场。
    那是宗主的声音。
    “我宣布，这场比赛的获胜者为……”
    “守缺峰，释空！”
    “而他的决赛对手，将会是与之师出同门的小师妹，洛莹！”
    随着宣告的落下。
    箫矩纵使肩碎也不曾塌下的脊背。
    在这一刻彻底地塌了！
    他浑身的力气散去，头颅轰然垂落。
    仿佛山倾、崖崩！
    如洪水般的绝望将其淹没！
    人在绝望的时刻往往会短暂地封闭五感。
    用这种方式来保护自己。
    就像此刻，箫矩低下的双眸失去了神采，变得黯淡。
    他看不见眼前的一切，只余下仿佛死寂的黑暗。
    听不见耳旁传来的哗然惊叹与欢呼声……
    只有心压缩得皱巴巴的，满是痛苦的褶皱痕迹。
    同时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的。
    竟是“洛莹”的名字。
    以及宗主说出的那个词汇“师出同门”。
    洛莹，和眼前击败了自己、碾碎了自己的自尊与傲气的对手释空，才是亲密无间的同门师兄妹！
    那——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