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3章 对弈

    “这一点我很清楚。”
    姜雪微笑着说道：“我能活到现在，靠的可不只是运气。我已经让拂冬派人密切监视云振的一举一动，蓝烽那边也有人手在，你就不用操心了。”
    萧湛没有再多说什么，但他内心依然感到不安。
    他知道姜雪一向聪明冷静，但心里总希望她能远离云振。
    因为直觉告诉他，虽然云振可能并无恶意，但这可能会让她对云振产生不一样的看法。而他，只希望自己能永远占据她心中的位置。
    他是这样自私的一个男人。
    第二天清晨，萧湛小心翼翼地下了床，看到姜雪还在熟睡中，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看来长久以来的陪伴终于让她能够安心入睡，不再那么容易惊醒。
    当他走出房间后，姜雪睁开了眼睛，听到他在外面吩咐仆人为她准备喜欢吃的早点，心中满是甜蜜。
    其实她在萧湛起身时就醒了，但她担心他会自责，于是装作还在睡觉。
    不过，她的确还有些困，便翻身继续睡去。
    人啊，习惯了舒适的生活后，再回到简朴的日子确实不易。
    现在的她衣食无忧，连睡眠也变得格外充足。
    当姜雪再次醒来时，太阳已经高照。
    她洗漱完毕来到饭厅，早膳已经备好：粳米粥、水晶虾饺、蜜汁藕、桂花糕以及一小碟酱菜，看起来十分开胃。
    这一切都是萧湛细心安排的。
    正当她享用早膳时，拂冬前来通报：“公主殿下，云振公子求见。”
    “原本我还打算派人去请他，没想到他自己来了，倒也有趣。拂冬，带他来这边吧。”
    拂冬有些疑惑：“但现在您正在用膳，真的要让他到这里来吗？”
    难道公主打算与云振共进早膳？考虑到姜雪的行为总是出人意料，这并非不可能。
    “当然。”
    拂冬应声而去，很快将云振带到饭厅。见到姜雪时，云振微微一愣，随即露出温和的笑容，向她行礼。
    姜雪亦笑眯眯地回应：“四皇子殿下，不知您用过早膳了吗？”
    云振答道：“确实用过，不过那已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肚子已经开始抗议了。”
    “既然这样，不妨与我一同享用些点心，稍解饥饿？”
    “长公主如此盛情，实在难以拒绝。”
    “拂冬，你先退下吧。”
    拂冬默默地离开了房间，但她警觉地守在门外。她清楚姜雪与姜恪兄妹间深厚的感情，因此对长相酷似的云振更加提防。
    云振毫不犹豫地坐在了姜雪对面，很快就有侍者为他添上了碗筷。
    拿起筷子，他夹起一只晶莹剔透的虾饺，笑着说：“这道菜看起来相当诱人。”
    姜雪静静地注视着他，突然轻声说道：“我的皇兄生前最爱的就是这道菜。”
    云振抬眼看向她：“公主所说的皇兄，可是那位曾享有盛誉的先皇长子？”
    “是的。”
    姜雪的目光依旧停留在云振身上：“他喜欢的食物，你也喜欢，这也太巧了吧。”
    “美味的食物总是能赢得人心，我和先皇长子都喜欢这道菜，并不算是太大的巧合。”
    “若仅仅是食物上的偏好相同，的确不算什么。”
    姜雪的眼神忽然变得犀利：“但如果连外貌和举止都如此相像，还能说是偶然吗？”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确实是不小的巧合。”
    “非常巧合。”
    姜雪说：“四皇子不仅长得像我的皇兄，连行为举止都很相似，而且你昨晚弹奏的乐曲也是我皇兄最喜欢弹给我听的那一首。”
    姜恪琴艺出众，但他总是选择一支轻快的小调给她听，因为他认为女子应常听欢快的音乐，一生无忧无虑。
    “真的如此？”
    云振眼神平静，没有丝毫波动：“若是无意中勾起了长公主的哀思，我深感歉意。”
    “皇兄待我很好，思念他会带着一丝苦涩，但更多的还是甜蜜。你不必为此道歉。只不过……”
    姜雪的目光更加锐利：“四皇子此次来到乾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你天生就有着这张面孔吗？还有，今天特意来公主府，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云振吞下了口中的虾饺，微微一笑：“长公主的问题还真是不少，真不知道该从何回答起。”
    “别着急，今天的时间很充裕，你可以慢慢考虑。”
    姜雪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先好好享受这顿饭，之后再详细谈谈。”
    公主的建议正中我下怀。两人相视无言，早膳在一种异样的宁静中进行着。
    饭后，云振首先打破沉默：“听说长公主殿下棋艺颇佳？”
    姜雪轻笑道：“谈不上擅长，略懂一二罢了。难道四皇子殿下有意与本宫对弈？”
    “边下棋边交谈，岂不美哉？”云振回应道。
    随即，姜雪吩咐人取来棋盘，两人面对面坐下准备开始。
    “作为乾国的尊贵客人，四皇子请先。”
    云振毫不客气地下了一子，并开口道：“让我先回答长公主的第一个问题。此次前来，是遵从太子——我的大哥云峻之命。
    他要我寻找机会除去你、驸马以及太后，为云初报仇。”
    东相皇帝病重已逾半年，云峻暂代国政，权力日益巩固。
    尽管东相国力弱小，且刚刚经历与西夏的战争，姜雪并未对此给予太多关注。
    她认为，云峻掌权引发的内部纷争反而可能对乾国有利。
    “为云初公主复仇？”姜雪心中一动，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若非兄妹情深，云峻怎会在未登基前便急切地谋划复仇？或许，云初当年腹中的孩子……
    云振点头确认：“正是为了给云初报仇。”
    姜雪落下一枚棋子：“四皇子如此坦率，令人敬佩。”
    “长公主不问为何我会听从云峻的命令吗？”
    “他能让你服从，必是找到了你的弱点。或许是承诺了荣华富贵，或是挟持了你珍视之人，又或者给你下了慢性毒药。但无论何种原因，于我都无关紧要。”
    姜雪缓缓说道：“因此，我关心的重点，并不在这些琐碎之事上。”
    “长公主果然洞悉一切，令人钦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