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嗡——
    世界安静了下来，天穹上灰色的眼眸停止眨动，云层停止翻涌，黑山羊幼崽停止咀嚼的动作。
    黑色的火焰尽数敛去，公羊拙睁了眼。
    金色的瞳眸，消失不见，被深不见底的漆黑占据。
    他拔出腰间长刀，漆黑的火焰在欢呼，在歌唱。
    长刀平展，法则天空之上，留下一抹黑色刀痕。
    无尽煞气化作黑色的业火，从那刀痕中倒卷而下，仿佛垂天之云。
    方圆千里，海水在一瞬间蒸干。
    天空之上，黑色的汪洋垂落人间。
    黑色汪洋中，残留着最后的金色光辉，仿佛黑夜中的一颗颗星辰。
    虚空破裂，时空哀鸣，整个世界为这一刀倾倒，因其浩瀚如星河倒卷。
    刃卷玄煞倾墨海，天芒淬火坠星罗。
    三十六只神祇，绵延无穷远的米戈，呆愣愣望向天空，仿佛被这绚烂到极点的景色迷住。
    然后，化作灰烬。
    林轩望着倒卷的汪洋，竟也被这绝景吸引心神，他的眼角，一滴泪珠滑落，还未坠地便已经蒸发。
    潮湿的海底大陆上，漆黑深渊绵延千里。
    灰雾构成的巨眸，连带翻滚的阴云，被一分为二。
    轰隆隆——
    海水倒卷，唤醒呆愣的众人。
    澄澈的日光从笔直的缝隙洒下，划出一道道笔直的线，仿佛神明用笔作画。
    日光中，林轩与公羊拙对视。
    那漆黑的人影，已经与黑王别无二致。
    他，或者说祂，朝着自己咧嘴一笑，张嘴，说了些什么。
    林轩读出了唇语。
    “抱歉，师父，以及……再见！”
    祂抬起刀，抵在眉心。
    然后，将自己一分为二。
    在意识将要被完全吞没之际，他选择自杀。
    不然，完全疯魔的他，会六亲不认，大杀四方。
    那他之前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林轩眼睛猛地瞪大，他的瞳孔在颤抖，他张开双翼，朝着空中人影冲去。
    那黑色的身影仍在燃烧，林轩将其接住，眨眼间，手臂便传出焦糊味，火蛇在燎烤他的血肉。
    以他的身体强度，这简直是难以想象的。
    “【不要死】！”
    林轩任由火焰灼烧，精神探入尼伯龙根中，疯狂地寻找着可能能救命的东西。
    各种各样的散发异香的果子和花朵被他拿了出来，那是他这些年从各大神系顺来的好东西。
    果实与花朵接触对方的瞬间，便被火焰吞没，融入到身体当中，但杯水车薪。
    两道身影破空而来。
    元始天尊手中出现一个金色线团，手腕翻转，数条金色丝线从中飞出，将公羊拙分成两半的身体强行拼接在一起。
    “抱歉，我来晚了，”元始天尊说道，他以最快速度解决了袭击镇邪司总司的妖物，便朝这边赶来，未曾想还是晚了一步。
    道德天尊沉默着，手里提着的剑还在滴血，道袍稍显破损。
    “有人串通了克苏鲁，将我引入了南极，”道德天尊同时出手，黑白二气冲入公羊拙眉心。
    “天尊，我徒弟他……”林轩的声音在颤抖。
    在未来，黑王的身躯被囚禁在曹渊的身体里，这说明公羊拙起码没有直接消散在天地间，但他还是忍不住地担心。
    “还有救，”元始天尊道，“至高境没那么容易死，即使他现在又从至高掉了下来。”
    只见元始天尊手掐印诀，古老的金色文字在公羊拙体表浮现，在他眉心位置，黑白二气化作旋转的阴阳太极图，总共九条黑白锁链从眉心涌出，其中七条，连住他身体的各个部位，还有两条扎入心脏，化作两只阴阳鱼。
    旋即，金色丝线涌入心脏，漆黑的心脏重新开始鼓动，发出隆隆声响，仿佛天雷滚滚。
    道德天尊：“他主动入魔，再加上自剖身体，身体和魂魄都被严重破坏，尤其是魂魄，几乎完全被煞气侵染。
    金苹果具有不朽的特性，保住了他最后一点意识灵光。
    元始用天庭本源暂时维持住平衡，让煞气不至于将那最后一点灵光侵蚀殆尽。
    想要修复他的身体并非难事，但单单修复身体，只会助长煞气，将平衡打破，到那时回归的，便不再是公羊拙，而是只知杀戮的怪物。
    所以，寻常手段对他没用。”
    见两位天尊陷入思索，林轩忽的开口：“天尊，我听闻灵宝天尊发明出真我轮回，可否用类似的方法，将他投入轮回，从而一点点修补灵魂，唤醒他的意识？”
    “他现在这状态，没法入轮回，”但听元始天尊话锋一转，“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不能独自轮回，但以特定命格的人为载体，将他封于其中，或能以轮回之力修补魂魄，消磨煞气与业力，此消彼长。
    为防止它失控，我会以凡人为牢，用锁链将他禁锢。”
    “天尊，要想恢复，需要历经多少次轮回？”
    “我也不知，”道德天尊摇头，“这也与他附身的那些凡人有关，只靠轮回之力，至少要数千年，但如果有朝一日，凡人登神，或许可以反向掠夺他体内的黑火。
    若能将那黑火完全夺走，煞气消失，他自会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