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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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醒来时，身边已经不见了凤红玉。
    顾倾城全身五花大绑着，被捆在树上，远处的篝火忽明忽暗，架子上已经没有了她的衣服，连同那些已经烤好的兔肉都一起不见了。
    顾倾城动了动身子，发现这捆得还真够结实的。
    不过，就凭这些吗？
    他唇角勾起，双手猛的用力！
    ……
    冲天的大火映红了半边的夜空。
    凤红玉紧紧咬着牙关，一路疾奔。
    没了内力的她，这仅仅的三十里路，让她觉得格外的疲惫。
    左胸的伤口好像又裂开了，殷红的鲜血渐渐渗了出来，浸透了她刚刚才烤干的衣服。
    可现在，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满心满眼的只有一个念头：凤凰寨！赶回凤凰寨！她的兄弟，她的奶娘，她能救多少，就救多少！
    “寨……寨主！”
    路边，突然一声虚弱的声音叫住了她的脚步。
    一只染血的手，无力的抬起，向着天空晃了晃。
    她身子一僵，陡然回转，几步走到出声的草丛间，兔子一身鲜血的躺在那里。
    “兔子！”
    她急忙蹲下身子，“你伤到那里了？给我看看？”
    伸手就去扶他，兔子却摇摇头，满脸绝望的道：“寨主，没，没用了……”
    凤红玉打断他：“不许胡说！没有经过我允许，你不能死！”
    不由分说的一把将他拖出，却由于自己也有伤在身，不仅没有拖动他，却差点连自己也带着倒下。
    兔子眼里有着泪，抓着她道：“寨主！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的伤，我自己知道……”
    他努力的喘口气，伸手抚上自己的左胸，凤红玉这才看到，是一支铁箭！
    准确的说，是一支比铁箭的力量更为强大的弩箭！
    一箭穿胸，前后贯通！
    眼睛顿时红了起来：“该死的！这是谁？这是谁干的？！”
    是顾倾城吗？
    她要杀了他，她一定要杀了他！
    兔子摇摇头，憨厚的脸上满是浓浓的急切：“对了，寨主！你，你不能回去的！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
    “寨主，寨子已灭……彪子护着奶娘走了，兄弟们也都死光了。我，我是拼着一口气，出来找寨主的！”
    话到这里，他又急急的喘了一口气，像是明知自己的生命无多似的，接下的话，他越来越急促：“寨主！你听我说。不要给兄弟们报仇，也更不要记着这一场怨恨。你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寨主，兄弟们没别的愿望，只盼着寨主能够好好活着。只是可惜……可惜啊，兔子再也不能娶媳妇了，兔子……咳咳！”
    一口鲜血猛的喷出，他原本就受伤极重，只是撑着一口气来寻凤红玉。
    如今寻到了，所有的一切也都交待了，他也再没什么牵挂了，也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不！兔子！你不会死的！你不会的！寨主还没给你娶媳妇呢！还有彪子，等找到了彪子跟奶娘，寨主一起给你们娶媳妇，一起……”
    凤红玉嘶哑着嗓子叫着，不停的伸手擦着他嘴里流出的血。
    浓浓的哀伤，流转全身。她从没有如此的悔恨过，她为什么要去招惹顾倾城？
    如果不是她，凤凰寨还会好好的存在，如果不是她，寨子里的兄弟们也都不会死，兔子，也不会……
    唔！
    她喉咙猛的一疼，一股鲜血涌上，又拼命压下。
    兔子裂嘴一笑，眼里闪着光亮的道：“真的，真的吗？娶媳妇，娶媳妇，我兔子，也要娶媳妇了……不过，兔子有个愿望呢……
    “什么愿望？”
    凤红玉抱着他，眼里有着泪。
    兔子裂裂唇，眼睛期盼的望着她：“兔子的愿望，想要看看，想要看看寨主长什么样……好不好？”
    不能连死，都不知道自己一心倾慕了终生的寨主，长得是什么模样。
    “好！”
    凤红玉擦一把泪，很快的答应。她伸手，在面具后面的耳朵旁轻轻一按……
    兔子静静的看着，看着这张面具从她的脸上缓缓脱落，看着从来神秘莫测的寨主，终于露出了她绝世的惊艳玉容……
    “兔子，你看到了吗？”
    凤红玉将面具拿下，问着他，却发现，怀里的兔子，已经没有了气息。
    他就那样，一直静静的，静静的看着她。
    眼里有着期盼，脸上带着微笑。
    他……至死都没有看到！
    凤红玉忽然便喉咙发堵。
    “……兔子，兔子！唔……不！！！”
    猛然一口鲜血吐出，　她紧紧咬唇，怒吼出声，仿若受伤的孤狼一般，凄厉而凄然。
    远远的，顾倾城听着这一声叫，顿时心下一沉。
    糟了！
    身形一动，飞快的向着这方扑来。凤红玉已经扑倒在地，人事不醒。
    精美的蝴蝶面具落在草丛之中，他渐渐抬眸，细细的看上了她的脸。
    只一眼，便再也移不开。
    这一瞬间，他看着她，像是看到了这世上，最美的风景。
    ……
    半年之后，凤红玉的肚子，已经是渐渐的大了起来。
    “玉儿，今天感觉怎么样？想吃什么？”
    门开了，顾倾城带着满身的风雪进了屋。时间过得很快，从七月炎夏，到隆冬飘雪，也不过一眨而已。
    外面飘着雪，他身上也带着雪，莹光流转，寒意四射，一如他的整个人，气质高雅，又淡漠疏离，却偏偏是对她，千万倍的小心呵护。
    她是他掌心里的宝。
    凤红玉看他一眼，淡淡的道：“想吃你的心，可以吗？”
    面对灭寨仇人，凤红玉当真没有半点耐心，大半年的时间困在他的府里，不得而出，这于她来说，是煎熬。
    顾倾城愣了一下，眸光微暗：“玉儿，还在为以前的事，恨着我吗？”
    凤红玉弯唇讥笑：“恨？我凤红玉一介小小逃犯，怎么敢恨瑞王殿下！”
    “玉儿！”
    顾倾城叹息，他迈动脚步上前，揉着眉道，“玉儿，你也知道，有些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兔子之死，我也没有料到。”
    那一夜，那一场的死殇，让他们之间原本就敌对的关系，越发的剑拔弩张。
    而若不是因为她悲伤过度的昏倒在地，他也不会有机会将她带回瑞王府。
    可谁知道，她这一昏迷，就是整整一月的时间，一月过后，她被诊出怀有了身孕，顾倾城多方思虑之下，还是决定，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她怀着他的种，就断断不能再任性妄为。
    这之后，他半是软禁，半是胁迫……顾倾城为了留下她，几乎不择手段。凤红玉想要走，可肚子已经大了，身上也没有内力，眼下的她，再不是昔日里张扬风华的凤大当家，她如今，只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妇人吧？
    她终于，还是留下了。为了孩子，为了复仇，她愿意放弃一切。
    “瑞王如果无事的话，就出去吧！我累了！”
    凤红玉淡淡看他一眼，淡淡说着，对于兔子之死，她始终是耿耿于怀。
    “玉儿！……”
    顾倾城皱眉，有种一拳出去，砸到棉花上的感觉。
    无论他说什么，许诺什么，承诺什么，她与他，总是说不过两句话，便将他赶了出门。
    这一次，又是。
    凤红玉垂眸不理他，径自又接着道：“冰糖莲子粥！”
    嗯？
    凤红玉看他一眼，顾倾城顿时明白，点头道：“好！我这就着人去做！玉儿，你稍等一下！”
    急步出去，亲自去厨房盯着。
    凤红玉看着，那一身的青衣如柳，翩翩君子，却在她的眼底，不起任何涟漪。
    她淡漠的视线缓缓收回，跟着陡然一凝，伸手抚着自己微微凸起的腹部，却又渐渐眸光变软。
    奶娘，玉儿的孩子就快要生了，可是，你到底在哪里？你还活着吗?
    又想着顾倾城这些日子的种种表现，凤红玉软软的眸光，便又再次淡淡冷凝。
    “玉儿，粥好了！”
    不过片刻时间，顾倾城端着食盘进来，光风霁月的容颜洒下了点点光亮，这是一个极为漂亮的男人，却也是一个相当冷情的男人。
    凤红玉微微点头，顺着食盘看上去，上面不止有熬得香喷喷的莲子粥，还有一些开胃的小菜。
    “这么快？”她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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