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诸夫子的愤怒

    临川王府门前，一阵喧嚣打破了夜的宁静。
    “楚临，你这个混账东西！给老夫滚出来！”诸阳正的怒吼声响彻整个王府，惊起了檐角栖息的夜鸟。
    这位年近七旬的老者，此刻正手持戒尺，在府门外不停地拍打着。
    月光下，他的面容因愤怒而扭曲，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罕见的怒火。
    楚临站在内院的回廊下，听着这熟悉的声音，嘴角微微上扬。
    庭院中的海棠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花瓣纷纷扬扬地落下，衬得他的身影格外清冷。
    “来人，开门。”楚临轻声吩咐。
    府门缓缓打开，诸阳正怒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他的身形虽然佝偻，但举手投足间依旧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楚临独自站在那里，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诸阳正。
    这位青云书院的老夫子，此刻正握着戒尺，一脸怒容。
    他的手在微微发抖，显然是气得不轻。
    “你这个混账东西，竟敢休了澜儿！”诸阳正的怒吼声在夜色中回荡，惊起了院中栖息的夜鸟。
    楚临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他看着自己的老师，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解。
    “夫子，我要进京了。”
    “进京？进京就要休妻吗？”诸阳正举起戒尺就要打下，他的动作带着几分迟疑，似乎在等待一个解释。
    楚临没有躲闪，只是淡淡道：“不是进京，是去当皇帝。”
    戒尺在空中顿住。
    诸阳正愣住了，月光下他的表情凝固了几分。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楚临，这个曾经最让他头疼的纨绔弟子，此刻竟散发出一种陌生的气质。
    那种轻浮放荡的气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老练，仿佛一柄出鞘的利剑，锋芒内敛。
    “你说什么？”诸阳正皱眉，声音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夫子，您觉得我一个临川王府的纨绔，凭什么能当皇帝？”楚临反问，目光直视着诸阳正的眼睛。
    诸阳正眉头皱得更紧，他放下戒尺，在院中来回踱步。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发出“簌簌”的声响。
    “那些帝都的大人物，能让我坐上皇位，就能让临川王府从这世上消失。”楚临继续道，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句话让诸阳正心中一震。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楚临，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担忧。
    “所以你休了澜儿，是为了保护她？”
    楚临点点头：“有澜儿在身边，那些人会把她当成最大的威胁。我不能让她陷入危险。”
    诸阳正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忽然觉得有些陌生。
    这个曾经让他头疼的弟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深谋远虑了？
    夜色渐深，院中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暗影。
    “去泡壶茶来。”诸阳正忽然说道：“就去你父亲生前最爱的那个茶亭。”
    楚临会意，转身去取茶具。
    他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院中回响，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清晰。
    茶亭中，炭火“咕咕”作响。
    楚临认真地烫着茶杯，动作娴熟。
    茶香袅袅升起，在月光下形成一道淡淡的烟雾。
    “王府怎么连个下人都没有了？”诸阳正问道，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院子。
    楚临淡淡一笑：“一个人的路，何必让无关的人陪着走？”他的手稳稳地执着茶壶，水流如线，注入杯中。
    诸阳正看着眼前的青年，不由想起了他的父亲楚阳。
    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临川王，如今已经长眠地下。
    而他的儿子，此刻正要踏上一条九死一生的路。
    “你怎么知道皇位会落在你头上？”诸阳正又问，声音中带着几分试探。
    楚临轻笑：“我虽是个纨绔，但终究是个王爷。这点消息，还是能提前知道的。”
    他的目光落在茶杯上，看着水面上飘动的茶叶。
    “你就不怕我把这些话传出去？”
    “不怕，因为您是我的老师。”楚临认真地说，抬头看向诸阳正。
    诸阳正默默地给楚临倒了杯茶，茶水的热气在月光下氤氲。
    “此去帝都，几人随行？”
    “一人足矣。”
    诸阳正叹了口气：“也罢，我这把老骨头，陪你走一遭吧。你父亲和澜儿的父亲都对我有恩，临终前都托付我照看你们。”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虽然我在青云书院待了几十年，但在帝都还是有些薄面的。”
    说完，诸阳正转身离去，背影消失在月色中。
    “诏书来时，记得派人去青云书院通知我。”他的声音远远传来。
    楚临望着老师的背影，深深一揖。
    茶亭中的灯火摇曳，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
    等诸阳正走远，他从怀中取出一块晶莹的石头。
    石头上的光芒比以往更加明亮，在夜色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此刻，石头中的光芒忽然冲天而起，如同一颗流星，向着南方坠去。
    那是通往帝都的方向。
    楚临望着那道光芒，眼中闪过一丝深邃。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石头的表面，感受着其中蕴含的力量。
    茶亭外的夜色愈发深沉，远处传来几声零落的更声。
    楚临站在茶亭中，回想起这些日子发生的一切。
    自从得知自己即将被推上皇位的消息后，他就开始暗中布局。
    解散府中下人，疏远亲朋，甚至休掉澜儿，都是为了将伤害降到最低。
    他知道，那些帝都的人选中自己，不过是看中了他纨绔浪荡的名声，觉得这样的人容易控制。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这一切都是他精心伪装的。
    夜风吹动他的衣袍，带来一丝凉意。
    楚临抬头看向天空，几颗星子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他想起了澜儿临走时的样子。
    她没有再哭闹，只是静静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转身离去。
    那个眼神里包含的东西，让他心中一阵刺痛。
    但他别无选择。
    为了保护澜儿，为了守住临川王府，他必须走这一遭。
    那些帝都的人，不会让一个有后盾的傀儡皇帝存在。
    如果澜儿还在他身边，必定会成为他们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