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艰难的决定

    楚临望着夜影消失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既然那些人觉得他是个傀儡，那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这些年的布局，也是时候收网了。
    院中的竹子随风摇曳，发出沙沙的响声。
    楚临抬头望天，天空漆黑如墨，只有月亮孤独的悬挂在天上。
    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陆芷烟。
    那个聪明的女人，或许早就看出了什么。
    否则，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和离。
    “也好。”楚临自语道：“免得你卷入这场风暴。”
    夜色更浓了，府里的下人大多都休息了。
    楚临站在书房中，看着案上摊开的帝都地图，眼神深邃。
    在这张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各种记号，那是这些年来他暗中布置的眼线和力量。
    “父亲，儿子不会让您失望的。”他轻声说道：“那些害死您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夜风吹动窗纱，烛火摇曳。
    楚临的身影被拉得很长，投射在墙上，显得格外孤寂。
    而此时，陆芷烟的马车已经到达城外的庄子。
    这是她早就准备好的退路，虽然简陋，但胜在清净。
    “小姐，您真的不后悔吗？”秋菊还是忍不住问道。
    陆芷烟摇摇头，望着远处的夕阳：“有些事，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不如趁早抽身。”
    她没有告诉秋菊，她总觉得楚临不简单。
    那个男人的眼神太深，深得让人看不透。
    今天和离时的那一笑，更是让她心惊。
    那不是一个纨绔该有的笑容。
    那笑容里，藏着太多东西。
    “罢了。”她轻声说道：“就当这十年，是一场梦吧。”
    次日清晨，楚临一夜未眠，此时他站在书房里，手中捏着一张纸，纸上的字迹还未干透，墨香四溢。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落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是一封和离书。
    他抬头望向窗外，目光有些恍惚。
    院子里的老槐树依旧郁郁葱葱，树下的石桌上还摆着早晨未收拾的茶具。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却又即将变得陌生。
    自从穿越到这个世界，他就有两个妻子。
    想到这里，楚临的嘴角不自觉地扯出一丝苦笑。
    二房陆芷烟，一个彻头彻尾的势利眼。
    这十年来，她借着临川王府的权势，将自己的父亲从一个穷酸秀才捧到了六部尚书的位置。每次想起这对父女，楚临的心里就涌上一阵厌恶。
    “陆大人，陆大人！”楚临回想起陆芷烟父亲在朝堂上谄媚的模样，不由得冷笑一声：“若不是我即将面临帝都那些人的算计，这陆家父女怕是还要继续吸我的血。”
    书房里安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楚临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和离书的边缘。
    大房司徽澜。
    想到这个名字，楚临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柔和下来。
    她是将门之后，是云夏第一才女，是朝中赫赫有名的女将军。
    更是他的青梅竹马。
    “澜儿......”楚临轻声呢喃着这个称呼，仿佛在品味着什么珍贵的美酒。
    十年前，刚刚穿越来的他，因为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在朝会上说错了话，犯下了大逆不道的罪过。
    整个朝廷震怒，更是要下令将他诛杀。
    那时候，是司徽澜救了他。
    仅仅带领着一万精锐士兵，硬生生打赢了北魏国十万大军。
    三箭穿胸，差点丧命。
    楚临至今还记得，当他冲进军帐时，看到的是浑身是血的司徽澜。
    “大将军！”随军大夫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箭头已经取出来了，但是伤口太深，恐怕......”
    “闭嘴！”楚临记得自己当时几乎是吼出来的：“给我救活她！”
    那一夜，他守在军帐外，听着里面传来的痛苦呻吟，心如刀割。
    直到天明时分，司徽澜才终于脱离危险。
    “为了救我，她几乎搭上了性命。”楚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和离书的边缘，心中泛起阵阵苦涩。
    这些年来，司徽澜一直在默默支撑着临川王府。
    朝中那些觊觎王府权势的人，没少使绊子。
    若不是她运筹帷幄，这个府邸早就被那些人瓜分干净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中豪杰，在他面前却总是温柔似水。
    即便他这些年一直装作纨绔，在外面胡作非为，她也从未抱怨过一句。
    “临哥，你又去赌坊了？”她总是这样笑着问他。
    “嗯。”他故意装作醉醺醺的样子。
    “输了多少？”
    “三千两。”
    “我让管家再给你拿些银子。”她转身要走。
    “不用了。”他拉住她的手：“我赢了。”
    “又骗我。”她嗔怪地白他一眼，眼中却满是宠溺。
    楚临闭上眼睛，这些回忆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他淹没。
    “可现在，我却要和她和离......”楚临苦笑着摇了摇头，手中的和离书被捏得起了褶皱。
    几天前，问天崖的老山主给他传来一封信。
    信中只有简单的八个字：【不做此为，发妻将亡。】
    这八个字，却让楚临寝食难安。
    问天崖的预言从不出错。
    如果司徽澜跟着他入京，三年之内必有性命之忧。
    除非能在这期间扳倒所有阻碍，或者熬过这三年。
    “只有和离，才能让她远离帝都的漩涡。”楚临攥紧了手中的纸张，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他太了解司徽澜的性子了，如果告诉她实情，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跟着他去。
    宁可自己承担灾劫，也不会让他独自面对危险。
    所以，只能用这种方式。
    楚临深吸一口气，将和离书小心翼翼地收进袖中，迈步走向西厢房。
    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让他心痛不已。
    推开门的瞬间，一幅温馨的画面映入眼帘。
    司徽澜正坐在窗边做着针线活。
    明媚的阳光温柔地笼罩着她的身躯，勾勒出一道柔美的轮廓。
    往日里英姿飒爽的女将军，此刻却穿着一身素雅的裙装，专注地缝补着什么。
    “这是临哥上次喝醉酒扯破的衣裳，”她头也不抬地说道：“你啊，就不能少去那些烟花之地？”
    楚临站在门口，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布料上来回穿梭。
    记忆中的画面突然与眼前重叠。
    那双手曾经握剑杀敌，也曾经为他包扎伤口，更曾经在他发烧时轻轻抚摸他的额头。
    “临哥？”她终于抬起头，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又在外面赌钱了？还是又去哪家姑娘那儿了？”
    司徽澜停下手中的针线，笑着打趣道。
    阳光透过她的发丝，在她脸上洒下细碎的光斑。
    楚临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这样的笑容，这样的温柔，或许从今以后就再也看不到了。
    他的手在袖中微微发抖，和离书仿佛千斤重。
    “澜儿......”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那双清澈的眼睛。
    “我们，和离吧。”